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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当代100位书法家(2)(18)

2012/1/5    作者:李金河    来源:书法欣赏    阅读:14350


91、四川洪厚甜数年前以略带文雅方峻气的碑面为人所知。近年从艺于何应辉,书风一变,多写行书,即使碑书也略带行草意。用笔、书风面貌与何应辉多有同处,只是更烂漫、活跃一些。省掉书体、书风的变化不管,从整体来看洪厚甜的书法更多地融合了巴蜀文人的山林之气。只不过那种原始的、可贵的、古来无有的“山林之气”更多地得之何应辉,这不免令人有些遗憾。何应辉的行草书多取四川刘孟伉,其实刘书水平并不高,或者说其书法拥有不俗的名士山林风骨,可惜未能在有生之年将之推至极致。同处四川的何应辉借鉴过来结合其特有的笔法将之推上了一个历史高度,不过已经是何家风貌了。那么,我想提醒尚在艺术探索中的洪厚甜,对于一名中年书家来讲,接触面广博一些是必由之路,但当我们所从的恩师的某些个性化艺术语言、他所占有的艺术领域已经十分完备、硕果累累的时候,我们要学、要避,我们应在恩师艺术所及的视野之外寻找新的艺术资源以便化合,这点很重要。而许多失败的艺术家,如名家的子孙等很少有大成,原因就是竭尽心力于“师内求变”而不能“师外求生”。更为关键的一点是,如果对恩师的某项艺术语言的占有已成为创建新风、避开师面的一个难以绕开的阻碍的话,那么,我们要有含泪弃之的勇气。“痛舍”后才能获得新生。

92、四川张景岳属于帖系书家,虽然他临帖不以酷似为能,但是他是一位善于“化合”的书家。古典的米芾、王铎,现代的谢无量、刘孟伉、何应辉等身上的优秀之处都有涉猎,加之他的手感颇佳,故自我心性中的东西和借鉴的笔墨能够完美地融汇成道道墨线,深得帖趣。比如当代书法篆、隶、草、楷中常常有左高右低类型的线条运用,这几乎成为了当代流行书风和许多创造型书家的重要标志之一,只是很多人认识还不太自觉而已。张景岳在一些书法作品中就运用这类笔线,时出新意,也说明他的善取。再如,王铎的行轴线曲折摆动特征也被合理地借鉴过来。我觉得四川的书家真的了不起,在世书家以何应辉为最,他们从未游离于时代潮流之外而又从不盲目追风时时对艺术拥有自己独到的理解和追求。张景岳行草书缺憾也是有的,线条有时过于绵软:“因韵少骨”。有些书家因为追求韵味而偏嗜一些阴柔的线条,喜欢用一些轻轻的力量、雅雅的文气来作书,也就是说心态太雅了,结果反倒失去了一些阳刚之气的串挺,这是古来习帖之忌。书法艺术就很难,历来积淀下的审美趣尚就排斥“女郎气”,这是在其它艺术里面不常见到的。为什么?我以为中国人对于书法的欣赏与创造都秉承着一种思想:书法是书家个体“生命律动”和人类“生命节奏”二者结合作用下的物化形式。“生命节奏”很抽象,线条也很抽象,但是他们是对应的。笔迹学能够从一个人的笔迹中判断出他的性格、健康状况、情绪等等就足以证明了这个问题。因为每个人独有的行为方式、基因决定了他做什么事情都会与之同形、同振、同构。笔迹只不过是人留下的其中一个可以实证的考察体之一而已。而这里面又有一个误区:古人讲的“女人气”非今人理解的纯雅俊丽的美女气——美女谁不喜欢?而是一种近于病态的、柔弱的“病气”、“衰气”,或过于浓郁妖娆的“胭脂气”,是一种丑化、衰颓的东西。而这些在现实生活中是使人反感的,移情于艺术,当然有此想法。故此,书艺在冥冥中与来自生活的积淀下来的审美意识是合拍的。你的书法少骨,那么,尽管你的姿态优美,气质尚佳,可还是给人留有欣赏的遗憾。至于说骨感的加入可能会在相当一段时间内冲淡原有气韵的浓度,那就要看书家本人的调和能力了。故古人言:“欲书先构筋力,然后装束。”

93、浙江赵雁君早年那种以二王为宗的小行草和融《石门铭》、黄庭坚风格的大字碑书作品着实打动了一批人。近年来他又突然变法转入对徐渭的狂热追摹,意将二王的秀润与徐文长的狂激融汇在一起。本来美院科班式学习和稍后一段时间内的创作均感觉到他的传统技法无论是帖还是碑,无论是雅还是狂都很扎实过硬。但现下变法后的书风着实难抱成功论之。徐渭的大气、狂气、甚至于野气被赵吸收过来——唯独“士气”、“文气”(徐渭书有相当的文气支撑)没有借鉴过来。简率单调的排叠用线,外逞雄阔的字形,浅白的韵味示人以极大的遗憾。人们立刻作出反应:不及变法以前的好。或许这样的结论会令人大倒胃口,但是对于一位有着丰富创作经验和强烈求新意识的中青年书家来说,这只是他艺途中的一个“段”,今后的路到底变成什么样,谁也不敢预测。理论研究者所关注的一是书家的创作行为,二是书家创作形式背后的思考和启示。赵雁君宗徐渭之现下失误原因是什么?徐渭作为一代奇才,他“害”了很多人:尉天池的草书被他“害”了,现在又“害”赵雁君。原因是,凡个性强烈之书家、书风,才气、胆气不足者追摹之注定被其压人的“势象”所“害”,导致艺术神经的变形。因为徐渭过于浓烈的个性特点往往夹杂着或背后潜藏着同个性同生同长的、致人入魔道的、负面的东西。徐渭之所以未入魔道是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在创作时尽力避免什么线条、什么笔势,用笔和情绪激烈到什么程度是极点等等。他往往在达至表现的极限处为止,能够用他的激烈优点暂时压住劣点,所以他是伟大的。伟大之处还在于对“度”的掌控,其强烈的书风往往有败笔相随,而这些败笔或曰难分优劣的“粗放笔”在一幅作品中占据多大的比例算恰当,“粗放笔”和败笔的增多、笔速的加快乃与激情的高涨成正比,那么二者的互让究竟在哪种情况下各自模糊地让多少?此消彼长如何合理控制 ?这些都是非大胜即大败型创作必须掌控的东西。学极端风格者必有对极端风格得失的“极端”化思想准备。巨作有巨冷,巨作有巨失。而当代人学徐渭往往在没有深入理解其利害关系后便被其迷人的放纵外表所迷惑,对于其粗糙的笔线和近于放纵的笔势默认并二度放纵,所获得的是“劣”而非“优”。“爱他就要连缺点一起爱”为当下流行语,放入艺术界似乎并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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